7月23日，新西兰内皮尔地区法庭。53岁的Michael Porter、45岁的Miles Elliott和42岁的Dharminder "Bubbly" Singh，因教唆和组织非法劳工在新西兰居留及打黑工，被分别判处3年监禁。在法庭上，被告律师辩护时称，非法劳工现象是因为新西兰政府长期以来的无能，才在几年前愈演愈烈，最多的时候有近2万人。律师称，Hawke’s Bay，Malborough地区的种植业，如果没有非法劳工的话，也许早就无以为继了。事实真的如此吗？为什么部分中介热衷于为非法劳工在找工作？曾在新西兰果园里摘果子的非法劳工，获得的是怎样的待遇？
躲避移民局盘查：先探路 再通过
在法庭陈述中，三名被告的三位律师均表示，2007年政府引入季节工人计划（SES）之前，新西兰农业部门季节劳动力大量短缺。一位辩护律师说：“如果你是Hawke’s Bay的果园主，望着熬过各种恶劣天气好不容易等到成熟的苹果树，却找不到人把它们采下来拿去压果汁……这个时候，政策什么的，就显得不重要了。”
但公诉人称，被告所经营的中介公司Contract Labour Services，是为了商业利益而蓄意组织和提供非法劳工，他们对警方的盘查和移民局的调查采取了主动躲避、藏匿等方法，并且还从非法逃税中获得好处。
公诉人称，此案调查历时6年，证据确凿，被告利用Contract Labour Services中介公司（以下简称CLS），在2004年9月到2006年12月间，营业收入共计1760万元，同时：
* 公司内部使用A、B两份名单作为区分：A名单为合法劳工，B名单为非法劳工。公司对拿救济金的劳工也作特别记号，这些人通常只要现金计酬，以“不影响”自己的政府救济；
* 公司会用塑料袋装好现金，用快递送到Blenheim的经理们那里，以支付非法劳工的报酬。塑料袋里最多一次装10万元现金。
* 非法劳工的收入会被课以20%的“税”，而这些“税”都进了公司高层的个人腰包。
* 在繁忙的10月-3月，公司每周付的黑工工资都在10万元上下，公司会开具相应数额的假发票。
* 在移民局盘查较多的路段，公司管理层会先带上合法劳工去“探路”，确认安全后才让非法劳工通过。
* Michael Porter还告诉别人，他认识移民局的人，如果有人调查的话他也会摆平。
负责本案的法官在法庭上承认新西兰曾有劳工短缺的现象，同时提到，收到不少为被告开脱的信件，强调果园经营的商业压力，但他话锋一转说：“如果我们这些地方上的好公民，也认为当存在商业压力的时候，使用犯罪行为来解决问题也情有可原，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悲哀。”
三名主要被告在事实面前均无可辩驳，他们在5月份的庭审中已认罪并在上周五的判决中各被判处3年监禁。Bubbly Singh的父亲，63岁的Surjit Singh在公司以办事员身份协同工作，同样被判有罪并施行家中拘押9个月。
“没有哪个中介能说自己从没雇过黑工”
尽管CLS的案件已算审结，但并不意味着曾在新西兰经营过黑民劳工的中介都受到了法律制裁。
按照本案调查人John Marston的看法，CLS只是其中最嚣张、最系统的一家而已。
在2004年时，政府收到大量“守规矩”的中介投诉，指责行业内有人破坏规则，利用中介低价的非法劳工，掌握了市场竞争优势。初步调查后发现果园和葡萄园中非法劳工的现象，比预期更为严重。越南、印尼、泰国和中国是这些非法劳工的主要来源国。
John Marston发现很多黑民都和这家CLS有关，该公司已经发展起了一个全国网络，不但在Hastings，Pukekohe和Blenheim都设有办公室，而且直接到码头上，说服亚洲船员跳船加入摘果工的行列。
在那个时候，雇佣黑民是新西兰果园里的普遍现象。诚如另一家中介Agworks总裁Dave Ryder所说，如果任何人（中介）说他从来没有雇佣过黑民的话，那基本是在撒谎。而另一家中介Focus Contracting的Tony King也说，“没有哪个中介敢说自己从没雇过黑工。”这是2007年季节工政策实施前的普遍现象。
虽然是违法的，但是这些工人还是有IRD税号，Agworks总裁Dave Ryder回忆说，“我曾看到逾期居留6、7个月的人到IRD还申请到了号码，IRD只要来缴税是来者不拒，不管其他。”
但是，政府的调查之所以针对CLS公司，而放过了其他的中介，是因为其他中介支付了黑工合法的收入水平，也支付了收入税和ACC，而CLS公司却同时在收入税、GST、ACC以及最低工资标准上违法，通过这些违法行为，CLS公司得以迅速膨胀，压迫了其他同行的生存空间。
CLS高层Michael Porter在事发之前，公开鼓吹雇佣黑民。Malborough地方报纸曾引用他的话说，逾期居留者在果园繁忙的季节不应该被驱逐。他说这些非法劳工往往工作态度和技术都很优秀，而且“他们还缴税”——他的这句话有点讽刺，因为在CLS公司，黑工交的税款没有进入IRD，而是进了公司高层的腰包。
至2006年底，调查者已约谈了几百位劳工，掌握了大量证据。当年12月，警方和移民局查封了CLS全国12间办公室，同时搜查了其母公司Allies Workforce，该公司2005年成为CLS的大股东，却因本案损失了几百万纽币投资。
代号NO.884：一位越南黑工的新西兰之旅
曾经受雇于CLS公司的37岁越南籍黑工Van Ty Truong，在那些被诱入新西兰果园的劳工当中，是非常典型的一位。
2004年2月，Truong卖掉了他在越南的渔船和设备，凑了6000美元中介费，得以在一艘经常停靠新西兰的韩国渔船Tasnui上工作。
在渔船上工作并不令人满意，在8个月都没有拿到薪水之后，有一天当船停靠在新西兰Lyttelton码头时，他遇到了前来招募黑工的中介Thu Huynh，听信了后者的许诺，跳船上岸。
他和另外3个人每人付给Thu Huynh 300纽币，后者把他们带到惠灵顿，交给一个叫Kieu的人，由Kieu将他们带到Hastings果园，在那里加入了另外20名越南黑工的队伍，并分散住在几栋房子里。
Truong从此在CLS公司下工作，他的上司是本案被告知之一Bubbly Singh，他的工资是“税前”$8.5每小时，同时要支付房租和其他费用，每天工作8小时，每周7天除非遇到下雨。
Truong手里有公司的名卡，上面有一个数字NO.884，以及CLS公司的Singh的名字在上面。
在被移民局驱逐回越南之前，他还曾在惠灵顿附近摘过南瓜，在那里，他从早晨7点到下午6点一直工作，一周7天，报酬是$13一个小时。在南瓜摘完之后，他被送到Blenheim，在那里和另外8名黑工住在一个3居室的房子里，直到有一天，在去打工的路上被捕，然后被驱逐出境。
调查发现，在CLS的黑工中，有的仅被支付$6.6一个小时的工钱。
在2007年4月季节工人计划（SES）引入以后，中介不再需要雇佣黑工了，非法劳工的现象大为减少。在今年6月30日之前的一年中，共6200名季节工人在SES下拿到了合法的工作签证。
新西兰果园非法劳工的现象算是从根本上得到了遏制。但是，政府是否有责任需要承担呢？简单地“法不责众”，是否能遮盖管理上曾存在的漏洞？当有记者就此案问新西兰移民局副主管Nigel Bickle，为什么那些使用非法劳工的果园主和葡萄园主，没有一家按照法律被起诉时，Nigel Bickle的回答显示了新西兰主管部门的尴尬，他说政府的行动只针对黑工的中介。
（佚名）